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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中书

鬼不语

叶中书 玖凤先生 3131 2023-10-29 02:13:15

  古时有一穷书生乘船赴京赶考,只因饥寒交迫,不慎跌入水中。众人救上岸去,发觉身子已然凉了。无奈何,只得附近掩埋。

  这书生魂魄为黑白无常勾走,去了阴曹地府。入得阴曹地府,便有一城,名唤酆城。书生见得许多鬼魂皆排队入内,便也乖乖前去排队。待到了书生时,只见那鬼差手持一木牌,往上写字,口中念道:“姓名。”书生刚要回答,却见鬼差念道:“走堂客。”那木牌上便写了走堂客三字,挂在书生脖上道:“阳间姓名皆不重要,从今日起,你便唤作走堂客了。往城里去罢。”

  走堂客听闻,便带上木牌,往城中走去。城门口许多鬼魂皆熙熙攘攘,想要挤进城中。便见城门口有鬼差手持藤鞭,立在门口。走堂客不解,便寻身上一鬼问道:“敢问阁下,这鬼差挡路,是为何意?”那鬼上下瞥一眼走堂客,便道:“这鬼差查人生前有无犯事,若是犯事的鬼,到了阴间便去不得城中,罪过小的吃一顿鞭子,放去城外自生自灭,罪过大的,便要押去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此言一出,唬的走堂客战战兢兢。

  为何唬的战战兢兢,只因那走堂客前世七岁时偷看妇人洗澡,十岁抄了同窗的诗得以名声远播,十七岁时骗了赵员外的千金,而后进京赶考,还寻赵千金借了三十两纹银,而后便撒在了勾栏之地。思虑至此,走堂客便不敢上前。

  只是后面有鬼又往前挤来,走堂客为后鬼所推,不得已也一点一点往前走来。正值走堂客心惊胆战之时,却听一鬼忽而高叫一声:“贤弟为何至此?”走堂客打眼一瞧,却是一生前好友,此时正身着官服,立于众鬼差之前。那好友瞥一眼走堂客木牌,遂叫道:“走堂客?不错不错,此名甚好!”走堂客遂问道:“不知兄长如今何名?”那鬼道:“为兄如今名唤阴阳客,幸得判官赏识。如今在这阴间作了个小官。如今你我弟兄重逢,为兄的当为你接风洗尘,去往城里最好的酒楼饮个酒来!”走堂客闻言大喜,连忙和阴阳客一同入城。那鬼差见是阴阳客带进城去,更是无人阻挡,径直放走堂客入得城去。

  阴阳客将走堂客引入一酒楼之中,那酒楼伙计连忙上前,将阴阳客请入二楼雅间。那酒楼的伙计连忙凑上前来,问询二人吃喝如何?只见这喝的皆是各种佳酿,吃的却是各味之香。走堂客见之甚觉惊奇。阴阳客见状,大笑不止道:“贤弟,你初来阴间,不知我等鬼魂皆是食香火的,此处有上好香火,乃是阴间绝佳美味!”便点了桂花檀香,玫瑰塔香,梧桐线香,丁香盘香,芙蓉醉酒,青梅煮酒,葡萄美酒,人参泡酒。待伙计将香酒端来,摆在二魂面前,便问道:“大人,先享用何香?”阴阳客便道:“先用这玫瑰塔香来。”那伙计便将塔香点燃放入塔香炉内。便见那香线悠悠飘出,阴阳客上前吸入鼻中,好一番惬意神色。走堂客有样学样,也去嗅来,顿觉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阴阳客再来饮酒,只见他不端酒杯,将手一指,那酒便汇成一道水流,逆流而上,径直灌入阴阳客的口中。走堂客见得奇异,也效仿来学,却见那杯中酒纹丝不动。阴阳客见状大笑:“贤弟初来阴间,还学不会这般法通,来日方长,为兄慢慢教你。”走堂客只得依旧如阳间那般端起酒杯饮用。

  二魂正把酒言欢,忽听楼下熙熙攘攘,走堂客好奇,来至窗前去看,只见一群人围作一团,不知何为。阴阳客便道:“那是又开启摇号了。”走堂客不解,连忙问:“何为摇号?”阴阳客道:“凡是阳间有人托生,便在阴间摇号,若有要去阳间转生的,便买个号来,便有阴官摇号,摇到几号,便是几号托生去。”走堂客听闻,唏嘘不已,连忙问道:“如此,岂不是很多人争抢?”阴阳客笑道:“非也非也,这是穷人家生子,皆是穷鬼去挣。若是富贵人家生子,那几千万的摇号费,他们出不起,还得有钱鬼家的方才去得。”正说间,便见一鬼举手高叫:“我中了,我中了!”便有那鬼差将其引去奈何桥。阴阳客俯身一看,却也笑了道:“此鬼我也认得,名唤光佃鬼,在这酆城最是勤劳,每日搬砖攒钱,他这摇号费也不知攒了许多年来,终于换来一次托生机缘,真是可喜可贺。”走堂客也道:“那真是恭喜他了。”二魂便再去饮酒,把许多年未见的话来说出。

  二人尚未喝完,忽见那光佃鬼又从城外垂头丧气走来。阴阳客见了,立在窗边朝下喊去:“光佃鬼,你不是托生阳间,怎得又回返阴间了?”光佃鬼一抬头,见是阴阳客唤他,一脸抑郁道:“晦气晦气,我才附在那胎盘之上,不想那女子竟是未婚先孕,有伤风化的,径直一剂打胎药将我打发,便又回返此间了。”阴阳客听了,大笑不止,竟前仰后合,一时止不住来。见阴阳客如此讥讽,光佃鬼更觉抑郁,径直离去了。走堂客便道:“既然兄长认得,何不请他前来,一同饮酒?”阴阳客笑道:“你兄长我如今大小也是这酆城的鬼差,识得的小鬼没有百万,也有十万,皆是一些穷鬼,怎能屈尊和他们同席?”走堂客听闻,心中黯淡,心想自家亦是穷鬼,没奈何,只得陪阴阳客饮酒。

  正说间,有鬼差送来请帖,说火头鬼老爷前来宴请阴阳客。阴阳客便道:“我阳间的贤弟初到酆城,你回禀火头鬼老爷,就说我阴阳客多带个客人一同赴宴。”那鬼差连忙应下,带阴阳客口信回禀火头鬼去了。阴阳客便道:“贤弟,这火头鬼老爷乃是此地的财主,家中甚是富有,往来此处的鬼卒皆少不了要孝敬他的。”走堂客闻言惊奇不已,连忙问道:“那为何其要来请兄长的客?”阴阳客笑道:“还不是他的子孙犯错,要我网开一面,接入城中!”走堂客闻言,心中暗想这阴间竟与阳间一般。

  阴阳客先领走堂客去往裁缝铺做了件合身的衣服,而后才慢悠悠带他去往火头鬼老爷家中。只见这火头鬼老爷家金碧辉煌,竟不差人间宫殿。走堂客见得诚惶诚恐,连忙紧跟阴阳客。只见那火头鬼家中奴仆皆朝阴阳客见礼,走堂客暗道不知这阴阳客在此间究竟多大的官,亦庆幸早与阴阳客相熟。

  尚未庆幸许久,便见火头鬼老爷领一班奴仆前来迎接阴阳客。那火头鬼老爷年过半百,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龙骧虎步。走堂客见了,也觉这火头鬼非是平凡之辈。待火头鬼老爷引阴阳客、走堂客入得宴席之上,只见满桌摆的皆是香和酒,果然应了阴阳客之言。席间,火头鬼老爷果然道:“在下小婿出来此间,若是叫鬼差查到,必要发配城外,成为游魂野鬼,忽而请阴阳客大人前来,望大人能搭救小婿一把,带他入城。”阴阳客笑道:“这有何难?”便见火头鬼老爷自腰间取出一沓纸钱递在阴阳客手中道:“那便辛苦阴阳客大人了。”阴阳客便道:“多谢火头鬼老爷的美酒了。”说罢,一手收起纸钱,一手作决将酒引入口中。

  那火头鬼老爷的女儿名唤文秀鬼,此时正焦急等待中。故而在厅外朝内中看来,本欲看那阴阳客是否答应救下夫君,不料竟见了走堂客。只见随阴阳客前来的走堂客生得俊俏不凡,仪表堂堂,登时起了爱慕之情,便遣一奴仆去唤火头鬼老爷前来。火头鬼听闻女儿要去,连忙告罪几声,急急忙忙去寻女儿。不料女儿竟言道:“给阴阳客大人多些纸钱,叫他抓你女婿去十八层地狱,不必回来。”火头鬼听闻愣住半晌道:“早前时候你可不是这般说的,怎得便变了思念?”文秀鬼道:“阴阳客大人所带来的客人,不知爹爹可知底细?”火头鬼道:“只知是个秀才,不知贫富。”文秀鬼道:“不论贫富,可他与阴阳客大人相交匪浅,若是女儿能嫁与他来,岂不是便可得阴阳客大人庇佑?我家有财,阴阳客大人有权,何愁富贵不来?”火头鬼点头道:“正是此理,爹爹这就去说。”

  火头鬼便差人再去请阴阳客前来,再与纸钱,将此事说来。阴阳客听闻此事,面露难色道:“将贵婿打入十八层地狱不是难事,只是叫我贤弟娶了令爱,还需看我贤弟来定。”火头鬼便再拿出一沓纸钱道:“那便请阴阳客大人多多为小女美言几句了。”阴阳客笑笑,收下纸币,也不言也不语,径直回返宴上。

  次日,走堂客尚且不知,便为阴阳客诓来坐轿赴宴,来时才觉异样,竟为一群仆役打扮一番,拥入花轿,嫁入火府。走堂客惊骇不已,待见得文秀鬼奇丑无比更觉惊悚。为文秀鬼一炷迷香迷晕,便任其行事,自此魂陷火府而不得出。因是魂魄之身,故而也无法自行了断,只得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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