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前线,行星护盾之外,先遣战略部队欧米茄分队的临时宇宙空间站。自从整个先遣部队被护盾隔离在太空中,他们便开始计划解决问题的进一步对策,国际各空间站的飞行员和宇航员尽全力保证所有更多人在太空得到安置。欧米茄分队的临时宇宙空间站正是为期数月努力的产物。
最初有人提出全体人员集体迁至月球先遣基地再做考虑,后来因为月球的资源供应也遇到问题,所以被迫暂时在宇宙空间作业,同时兼顾抵御陨石雨的持续撞击。这是人类首次实现完全在太空建设公共设施,却是因为政治变迁而被迫实现的。
“佩德罗,你问我要过情况报告对吧?我这就给你。目前情况毫无好转,陨石雨受时空裂缝的吸引无论规模还是频率都在不断增加,我们的舱外工程师们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们的临时宇宙空间站刚刚建成不久,就遭到陨石雨的袭击,虽然这次的规模不算大,但空间站基础结构也遭到严重破坏;此外,我们的分析师确定了时空裂缝的工作机理,可能会有办法缓解,但我们还是无法通过行星护盾,所以那个结果对当下的我们毫无意义。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水星和金星先遣基地的朋友派运输船为我们送了一些补给品,主要是食物、饮水和生活用品,我们的燃料资源还是非常匮乏——所以这就引出了我们的下一个话题……”
“我们是否要转移。既然月球基地指望不上,我们就可以指望金星、水星和火星基地,他们派来的运输船都能载一定人数,现在的情况看来那样做会比较乐观。”周鹏倚在走道的壁板上说。周鹏是隶属于欧米茄分队的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代号为“极乐鸟”,是佩德罗信赖的搭档。
“没错,你想去金星基地看硫酸雨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站在戴伦旁边的赛琳娜·尼尔森说道。赛琳娜是欧米茄分队最年轻的女性飞行员,代号为“长尾雉”,她是跟随父亲瑞安首次出征的,但几个月前她失去了他,能够保持乐观是她的本事。
“不行。”佩德罗·维尔修斯走过来打断了他们。
“佩德罗,拜托,听我们说完。”
“不行,周鹏,你得听我说。现在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保护地球免受陨石雨侵袭,保护我们广袤宇宙中这颗渺小的星球。”佩德罗继续说,“有没有想过如果陨石雨侵袭时护盾突然关闭会怎样?难道我们要寄希望于黑刃团的保护?我要随时待命守护地球,就如我入伍时的誓言所说——所以你们可以自作决定,但我不会擅离职守,因为我是先遣战略部队欧米茄分队的信天翁中校,受命于星际前线空间计划——我绝不会弃舰而逃。”
佩德罗说完便从周鹏和赛琳娜中间走过去,他没有回头,默默地抚摸着别在胸口的徽章,那面徽章由太阳系轨道纹样和一柄形似银星的利剑构成,周围雕刻着麦穗的花纹。佩德罗以凝重的目光看了一眼徽章,然后长叹一口气。
经过几段连接着的空间通道后,佩德罗走到宇宙空间站的医疗卫生服务区。服务区是一个灯光充足的半球形舱室,这里的事物都被灯照得看不清形状,这是工程师专门设计的,由于时常有宇航员在前线负伤牺牲,他们希望这里布置的像梦中天堂。
“你好啊,戴伦。”佩德罗面露苦色地走到一个男青年的病床边。
这个名叫戴伦·斯宾塞的青年平静地躺在床上,塑料软管连接在鼻腔里,还有输液管连接在手背。在最近的一次抵御陨石雨任务中,作为轰炸机飞行员的戴伦执行热核炸弹投放时,轰炸机左舷翼被陨石击中,情急之下戴伦通过弹射逃生,但由于逃生舱气压过载导致他陷入昏迷,而且有碎石击穿了他的腹部和大腿,很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我得说,这几天还真挺忙的,空间站被打得支离破碎不说,队员们也都开始考虑‘正当叛逃’。即使这样我仍然抽出时间来看你,因为作为中校我不会放弃任何人,但你却仍一言不发。”佩德罗紧紧握住戴伦的手。
“这真是他妈的无语啊。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当赛琳娜把你从混乱的太空中救回来时,你本该是我们的救星,因为你是我们最优秀的轰炸机驾驶员,是我们战胜这一切的希望——这里的人们需要希望,他们都是自愿加入这个任务,他们不该在这太空中死去,与所爱的一切分隔开——那本该是我的结局才对啊。”
“你瞧,我是这一切的祸根,真的。我们受困于此的每分每秒,都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因黑刃团而受苦或逝去,这一切都有我的责任。在叛乱战争的对峙阶段,是我挑起了没有必要的战争,导致世界多地遭到袭击;而近些年来,我在部队犯下错误而降职,使得很多危险没有被避免,也导致安德森·哈定有机可乘成功掌权——而这还不够,他还欺骗了我,让我配合建设这个把我们困在地球之外的护盾,他完美地戏弄了我。”
“于是,我成了受人利用的傻瓜。我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告诉所有人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履行职责和使命的军人。但我落到了和月光女克里斯蒂娜一样的下场,奔波于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想要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后还是一场空,可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我想要人们爱戴我,可我的所作所为却适得其反,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坐下来等待,看着我的过错,等待机会做正确的事情,但没有你们任何人,我都做不到。明白吗?飞行员,你的代号可是云雀啊!你本该成为地球守护者的,来证明自己啊!”
“我需要你起来帮我解决这一切,可恶啊!你听得到吗?我需要你醒过来……”
佩德罗望着不省人事的戴伦,泪水模糊双眼。
我们深陷痛苦泥潭,泥潭中布满荆棘,让我们剧痛无比,只希望尽早结束这一切,但就如世间,万物一样,我们没有选择结束方式的权利。
通往死亡冥界的度朔山林中,化作复仇恶魔的徐雷拿滚烫的木锤击打安德森·哈定脆弱的皮肤,安德森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片阴森的树林,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去反抗,只有默默承受苦难,还清生前的罪债。
“安德森先生,这是我的礼物。你最终会逃离这个地方,你最终会感受到宁静,但不是以摆渡灵魂这种传统的方式。”徐雷凶恶地说道。
英国伦敦黑刃议会大厦里,另一个安德森·哈定仍在回忆纽特市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侥幸从爆炸中逃脱的整个过程,当他被魔法转移到议会大厦时,安德森发觉只有疲惫不堪的西方女巫在身边,以及自己口袋中的最后一块机器碎片,再回忆其他片段,他突然发觉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最高指挥官?他们都准备就绪了。”部下走到安德森·哈定身后敬礼报告。
“感谢你,列兵。”安德森转过身来,他那双空洞无神的蓝色眼睛在深邃的眼窝里闪光,“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雪莉。”
《环球热点新闻》:今日全球新闻,成千上万的群众现聚集于英国伦敦黑刃议会大厦广场,参加黑刃团的政治宣言仪式!联合国际防御部队最高指挥官、黑刃团最高指挥官安德森·哈定将在那里发表重要演说,为他领导的新联合政府描绘未来蓝图。黑刃团已经在互联网通讯和全球媒体中执行了更严格的限制规定,并在多数重要城市实行了宵禁令,都一切都从近日的抵抗组织指挥中心突袭开始,这次袭击抹除了反抗军的领导,巩固了黑刃团在全球的统治地位。
然而黑刃议会大厦前广场上可不仅仅有群众。抱着笔记本电脑的魏桐正穿梭混乱的示威游行队伍当中,他佩戴上耳部通讯设备,保证与艾泽拉·洛伊和其他朋友们实时联络。
“这里是魏桐,现已就位,听候差遣。”
“好的,现在所有人都已就位。”艾泽拉回应。
“等等,艾泽拉,好像不是所有人吧?马克跑到哪里去了?”卡罗莱娜疑惑道。
大概二十多分钟前,艾泽拉·洛伊和马克·洛佩兹正坐在某辆黑刃团装甲车的驾驶室里,当时艾泽拉还在组装一支全新的十五毫米智能狙击步枪。马克默默地注视着艾泽拉组装每节枪管、瞄准镜和消音器,他耐不住性子还是张口。
“艾泽拉,你觉得紧张吗?好吧,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其实我……我挺紧张的——”
“你不需要紧张,我说过我会解决这个。”
“对啊,可是我们都知道,更希望做那件事的人是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啊。安德森·哈定在旧金山基地杀害了我父母,我应该为他们报仇,我应该为他们亲手杀掉安德森·哈定。这些日子来你始终在向我灌输这个想法,不是吗?”马克说道。
“没错,那么既然结果已定,我们其实不必太担心这次行动,对吧?安德森的身体弱不禁风,而看得出来你现在如此斗志昂扬。”艾泽拉说。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当一名杀人凶手,毕竟几个月前我还只有拿着电棍欺负校园里书呆子的份,校园恶霸可能是我的上限了。但当我得知他们在旧金山遇害后,我就已经开始怀疑那个杀手必须是我,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当然了,我对那种感受熟悉不过。该死的,我可能把另外一只瞄准镜落在后面的车厢里了,赶快帮我拿来。”艾泽拉指指身后的装甲车厢。
“哦天哪,抱歉艾泽拉,我不是那个意思。”马克起身离开座位,然后走到后面的车厢里,他在枪械架上漫不经心地翻找瞄准镜,但架上除了剩余的近战武器没有其他设备,“你把它放哪了?我找不到,你会不会已经——”
当马克猛然回过头来,发现装甲车厢与驾驶室间出现了暗蓝色的纳米隔离板,透过它可以看到艾泽拉神情复杂地看着被困在车厢里的马克。“嘿!你这是干嘛?拜托,艾泽拉!”
“他们造出这辆车是用来押送萨尤丁族恺撒王的,换成我的话就不会试图逃出来,等时间到它自然会开的。”艾泽拉淡淡地说道,“在我做必要的事情时,给你个地方单独冷静一下,况且这辆车还足够安全,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
“别这样,拜托,你需要我!”马克疯狂地拍打着隔离板,真诚恳求着艾泽拉的铁石心肠。
“其实这种事情没有你我也能办到,你父母的仇我也会帮你一并报,我并不会担心这个。而且说真的,年轻的马克·洛佩兹先生,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找不到一丝杀手的影子。”艾泽拉冷峻的目光从马克的面前划过,她握紧组装完毕的狙击步枪,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下车离开。
此时此刻,年轻人们仍不知马克被暂时囚禁的事情,但他们眼前有着更加重要的任务。伦敦当地市民、各国各界政要以及社会新闻媒体已经陆陆续续聚集在黑刃议会大厦前广场,现场人数比亚特兰娜女王到访时还有更多。
这栋议会大厦是在威斯敏斯特宫原址上新修建的现代化建筑,背靠着泰晤士河岸,而广场则是维多利亚塔花园重新修整后的结果,使这个充满历史时代感的地点多了几分褒贬不一的独特意味。此时的大厦前门处布置了一处演讲台,这也是安德森·哈定一贯举行全球演讲的地方,演讲台下的人群中飘扬着绘有黑刃团徽标的黑色旗帜。
“年轻人们,听我说,我有新指令给你们——站在演讲台上的四名原联合政府议员,三位先生和一位女士,他们是当前政体的囚犯,被迫宣誓效忠于黑刃团统治。安德森企图利用他们的效忠来证明原联合政府支持他,一旦袭击开始,你们就去救他们逃出来。”艾泽拉在耳机里命令道。
“等下,艾泽拉,什么袭击?”莫里斯疑惑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有这次战争的必胜王牌。”艾泽拉言简意赅。
大概五天前,伦敦政治特区内朴文琪的地下隐匿通道里,艾泽拉·洛伊平静地坐在那个他们费尽心思成功解救的老人床边,她温和地对老人说:“我知道你被困于这衰朽之人体内,脑中思维正急剧退化,所以你会感到迷茫、枉然,这就是他们给你这位最优秀的联军战士设下的牢笼。”
眼前这个瘦削羸弱的老人实际年龄五十出头,他名叫弗雷德里克·穆鲁迪,曾经是联合国际防御部队在欧洲战区的一名普通士兵。约十二年前,联军科研部提出了轰动全球的“超越者计划”,该项计划利用量子级计算机开发人类大脑的终极潜能,声称这将成为一举击败叛军的关键科技。
弗雷德里克正是“超越者计划”的一名志愿受试者,接受计算机改造后将自己的大脑开发至百分之三十利用率,这使他成为了战场上干扰敌军的重要武器。但是好景不长,“超越者计划”因违背伦理道德而被叫停,弗雷德里克也因一次东欧战役落败而遭到黑刃团俘虏,被带到英国进行残酷的科学研究,在那段时间里,黑刃团科学家的残害让弗雷德里克的外貌极速老化,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直到最近黑刃帝国建立之后,他才被转交到武器专家朴文琪手里。
“但现在你必须醒来,你的同胞需要你,黑刃团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全世界的人民,他们肆意猎杀无辜、残忍迫害可怜的人们。他们让全世界的人民妻离子散,亵渎联军的信仰,而我要给你一个机会反击,为了你的复仇、为了你的同胞。我只要你握住我的手,释放你超凡的大脑。”艾泽拉继续说。
刹那间,奇迹出现在眼前。弗雷德里克猛然睁开双眼,显露出那对散发铅色光芒的瞳孔——
时至今日,弗雷德里克的复仇已经开始。
“弗雷德里克会用他的能力控制现场黑刃团军队每一个士兵的低等大脑,并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你们趁乱行动,而其他事情由我料理。”
艾泽拉·洛伊此时已经在前广场侧面的一栋较高建筑上架起她的十五毫米狙击步枪,瞄准镜中的十字线也已经对准议会大厦前门。
当艾泽拉的指示话音刚落,前门面侧就已经发生了剧烈的炸弹爆炸——那是黑刃团士兵们疯狂互殴的结果,他们持着机枪互相扫射,很快便伏尸满地,演讲台也因炸弹侵袭瞬间坍塌下来——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差,卡罗莱娜、莫里斯、魏桐和魏榕便已经从人群中冲到演讲台处,他们趁乱迅速地将四名议员成功带离。
“黑天鹅,所有黑刃议会大厦的守卫都已经派到了袭击现场,你可以行动了。”
“非常感谢你,朴博士,和你合作真愉快。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必须——”
艾泽拉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因为一声尖厉刺耳的霰弹枪声迅速扑倒在一旁,艾泽拉灵活地跳到建筑的支撑柱背后,然后快速确认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艾泽拉谨慎地探出脑袋,她看到那是一个身穿哑光黑色护身皮衣的男人,像是拉丁美洲人种的面孔,怀里正抱着刚刚用来攻击她的霰弹枪。
“我想要你知道,我并不乐在其中,但可惜我有命令在身。”男人转了转颈部的关节。
“你是那个叫恶狼的雇佣杀手,甘愿服从黑刃团愚蠢的命令。我还在想是谁能把我跟踪得这么紧。”艾泽拉镇定地从支撑柱后面走出来。
“你让我费了不少劲呢。”恶狼说道。
“那当然。”艾泽拉蔑视地说着,迅速地扯起放在自己附近的一把椅子,猛地将其朝恶狼的面部抛去——椅子在恶狼胸口四分五裂,黑色哑光护体皮衣几乎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免疫——但恶狼虽成功了椅子,但却没有注意到艾泽拉的一记飞踢。
艾泽拉朝后空高高翻起,恰好踢到恶狼左侧的面部,这一重击使恶狼眼睛周围和鼻腔中渗出鲜血,他已经被这个人类彻底激怒了。“所以安德森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如此卖命?”艾泽拉问他。
“他承诺给我一支军队,让我完成毕生的理想,如果那样的话,我将成为史上最强大的超维度梦魇,成为人类最黑暗恐惧的扭曲反映,向我家乡的统治者证明。”恶狼凶恶冷峻的目光看向艾泽拉,他的嘴里逐渐生出两根锋利的獠牙。
另一边,黑刃团装甲车的车厢中,马克·洛佩兹焦急地来回踱步,试图找到逃离车厢的方法,他自言自语:“拜托,混蛋马克,你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啊——等等,艾泽拉说这是个运囚车,对吧?囚犯通常都是怎么逃跑的?”
马克把目光聚焦在枪械架上,看到了那杆自己始终带在身上的金属长矛,他将长矛从枪械架上取下来,然后环顾四周,最终猛地朝车底扎去,车底迅速渗出汽油的腻臭味道。“来场火灾就好——”
渗透到车厢内的汽油触碰到某些外接的系统电路,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车厢内逐渐布满弥漫的黑烟,“警报!警报!检测到烟雾!检测到烟雾!”车载消防系统开始响起刺耳的警报铃声。
“没错,把门打开吧。”马克得意地笑了笑。
“收到门禁请求,需要语音密钥!”
“狗娘养的!”马克愤怒地喊道。
没过多久,这辆黑刃团装甲车的后车厢门终于开启了,但从那些深深浅浅的划痕可以看出,它绝对不是自动开启的,火焰和黑烟从车里漫出来。而此时,马克·洛佩兹已正在紧握着金属长矛朝黑刃议会大厦前广场的方向狂奔——
恶狼和艾泽拉·洛伊陷入了艰难的搏斗。趁艾泽拉躲在掩体后面暂时喘口气时,恶狼更换霰弹枪的弹夹,然后朝艾泽拉躲藏的地方射击,当艾泽拉试图扑出来制服恶狼时,一颗子弹击穿了她的腹部。恶狼逐渐靠近倒地的艾泽拉:“站起来吧,黑天鹅,作为天生的杀手,我觉得我们俩完全不同,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在同一阵营。”
恶狼凭一只手抓住艾泽拉的脚踝,随后猛地拽起艾泽拉轻瘦的身躯朝窗户边甩飞出去,艾泽拉重重地摔在窗旁的墙板上,这几乎折断了艾泽拉的脊柱。恶狼看着瘫在墙角的艾泽拉,继续说:“对于你们这些人类,他说得对。你们太过软弱,太过恐惧,没法做必要的事情,而黑刃团可以,我已经见识了,我将帮助他们改变你们。”
艾泽拉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恶狼从腰间拔出两柄锋利的短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艾泽拉逼近。艾泽拉摆摆手,然后猛地朝恶狼扑来,一头撞在恶狼胸前的护甲上,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恶狼失手将短刀丢了出去。
艾泽拉注意到落地的短刀,赶忙扑过去捡起。当恶狼重新站起身傲慢地朝她扑来,艾泽拉凭借自己精准的听觉感官定位了恶狼的空间位置,她背对着恶狼,瞬间丢出两柄短刀,如同两道带有锋芒寒光的迅捷闪电劈向恶狼。
两柄短刀分别贯穿恶狼的左右大腿,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弥漫在哑光护甲上。恶狼痛苦地大吼一声,然后强忍着疼痛跪倒在地。
“你们正在酿成大错,你们都不理解,他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所有的死者都会回来,他将利用那个现实修改机器修复一切,让你们的世界恢复原貌……他会把所有人都复活,复活你们所失去的一切。”恶狼痛苦地喘着粗气。
搏斗终于结束了。艾泽拉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重新架起狙击步枪,她疲倦地对恶狼说:“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最清楚这一点的应该是你才对,可怜的梦魇,但我们没法弥补我们失去的一切,他们能做的只有把更多人带走。”
艾泽拉终于能够镇定自若地把眼睛放到瞄准镜上,但她通过放大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艾泽拉赶忙将狙击步枪丢到一边,然后从窗户飞跃出去——她喊着:“我的老天!马克!”
黑刃议会大厦的前广场上,聚集的人群已经都因为黑刃团军队引发的混乱纷纷逃离这里,广场很快就变得宽阔无比,但却掩盖不了混乱留下的满目疮痍。现在硕大的广场中央,只剩下了两个人:穿着纳米外骨骼战甲的安德森·哈定、以及手持金属长矛缓缓朝安德森走来的马克·洛佩兹。
“不好意思,孩子,你怎么不和你的父母赶快撤离到更安全的地方呢?你找不到他们了吗?”安德森·哈定挺直腰杆朝马克走来。
“他们死了,而且是被你害死的——而我是来报仇的。”马克咬紧牙关吐出几个艰难的字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孩子,我很清楚这些,如果你想要来杀了我,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安德森轻蔑地笑了笑,手腕处的轻甲中伸出了锋利的短刀,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不顾形象来教训这个年轻气盛的刺客了。
艾泽拉·洛伊被广场周围的黑刃团士兵包围,她现在只希望将面临生命危险的马克从里面拉出来,但四面八方的士兵实在是过于多了,他们不断地朝艾泽拉扑过来,似乎不仅仅是想保护安德森的安全,而是想要安德森和马克二人进行公平对决——
但艾泽拉还是使出浑身气力摆脱士兵们的全面阻挡,她独自冲出重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马克跑去——此时安德森已经高举起手臂处的短刀,准备给马克致命的一击,而马克也握着长矛扑向他。
刹那之间,手起刀落,鲜血淋漓。安德森·哈定的短刀已经被鲜血染成骇人的暗红色,他因自己眼前的事态怔住了——那些鲜血并不是马克的,而是来自艾泽拉·洛伊脆弱的颈部——当他们二人互相攻击对方时,艾泽拉瞬间冲到了他们之间。
艾泽拉砰然倒在地上,失去了声息。
“不!不!”马克呐喊起来,他疯狂挥舞起强有力的拳头朝安德森·哈定的脸部击去,其中一拳直接击断了安德森的鼻梁骨。马克的重拳如雨点般毫无间隙地落在安德森脸上,淤青和鼻血很快便布满了这张本来光鲜亮丽的脸庞。
这可能是马克·洛佩兹揍打别人最暴力、最没有底线的一次,心中裹挟着的愤怒、不满、悲痛如泉涌般宣泄出来。他的拳头一次次沾染安德森的血,一次次击打在安德森的脸上,想起自己被捆在墙上丧生在机枪扫射中的父母,想起刚刚为救自己的亦师亦友的艾泽拉·洛伊,他绝不会丝毫留情。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嗯?!”马克·洛佩兹怒吼起来,扼住已经极度虚弱的安德森的喉咙,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我的使命,我也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当初加入抵抗组织时我还不明白,但现在——我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因了。”
马克高高举起金属长矛,准备朝安德森的胸口刺去,但他的耳机里突然响起其他人的声音。
“马克,别做傻事。”
“莫里斯?”
“听着,你不能这样做的,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艾泽拉……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避免你走到那一步,难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有的想法吗?我们不是来阻止艾泽拉,而是来阻止你的,避免你最终成为艾泽拉的样子,她的人生无论怎样掩饰都已忘不掉那些黑暗的过往,但那不是你的人生。”
“不管你怎么想,你还有选择,你现在的抉择将决定你的余生。马克·洛佩兹,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艾泽拉想让你成为怎样的人?你的父母又想让你成为怎样的人?”莫里斯心平气和地说道。
马克沉默了片刻,他扼在安德森·哈定喉咙上的手渐渐地松开了,他将已经昏厥的安德森放到地面上,将手里的长矛丢到远处,长叹出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绝对不是个杀手。”
确认安德森·哈定没有生命危险后,黑刃团士兵和空中的机械士兵很快包围了马克·洛佩兹和早已经包露出来的其他几个年轻人,“别动!以黑刃团的名义,你们都被捕了!”面对如今的形势,年轻人们只能举手投降、束手就擒。
刺杀安德森的行动终究以失败告终。
黑刃团的士兵们将安德森·哈定扶起来,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理伤口后,安德森逐渐睁开眼睛,被士兵搀扶着返回议会大厦内,他虚弱地说:“瑞秋……让瑞秋·加德纳赶快过来。”
约十多分钟后,黑刃议会大厦战情室内,逐渐恢复状态的安德森·哈定站在屏幕的时况汇报下,神情复杂地皱起眉头,瑞秋·加德纳出现在他的身后,安德森怒目圆睁地说:
“事情不该这么发展的,一切事情就这么急转而下,而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切,似乎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让局面越发地失去控制。我本知道这绝非易事,而我也早已……准备好面对牺牲,做必要的事情,可现在我还不能停下,雪莉——”安德森面容惆怅,“不仅仅是她,还有徐雷、师霖、现在又多了一个艾泽拉?我本来想救他们啊,我想要和他们一起建起更好的世界,如今我……从未感觉到过如此的孤独。”
安德森继续说:“瑞秋,现在我需要你,比以往更甚,你是我仅有的能够信任的朋友了,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拜托了……如果你还真的把我当成朋友……”
当安德森转过身来看瑞秋的反应时,却发现一个锋利无比的刀尖出现在自己的喉咙处,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捅进他的气管里。瑞秋握着刀柄,冷峻的目光紧盯安德森的双眼,她似乎分心了。
安德森·哈定猛地挥手,击中瑞秋的肩膀,喉咙处的刀尖在颈部划过一条血痕,然后掉落在周围的黑暗中,安德森用力制服住瑞秋,使她没法动弹,然后喊起来:“守卫!守卫!”
“有何吩咐?”黑刃团守卫持枪冲进战情室。
“请瑞秋指挥官去狱中坐坐。”安德森·哈定冷酷无情地说道,“另外,通知黑刃团高级议会,我要做个演说,面向全球——”
“我们明天就宣战。”
就这样,我们准备好了去面对黑暗,准备好了让黑暗吞噬我们,直到我们看到了那束光,她能让我们再度崛起,因为她是希望。那点微光就是我们存活下去的依托,即使她似乎遥不可及。我们陷入了迷途,沉沦至此,单靠我们无法走出那片黑暗,我们仅需一只手将我们拉起,需要有人让我们重拾信念,带领我们走出荒漠,我们需要那个人。
复仇恶魔疯狂地蹂躏着另一个安德森·哈定,木锤上的烈火也已燃烧殆尽。安德森瘫倒在地上,恍惚之中,他看到黑暗的树林中浮现出一道光影,再仔细去观察,那是一个娇柔婀娜、年轻貌美的女人躲藏在树干后面观察他。
安德森突然想起些什么,睁大眼睛猛然伸出腿向徐雷的颈部踢去,徐雷本就四分五裂的肌肤瞬间发出碎石断裂的声音,他怒吼起来:“安德森!你真他妈是个蠢货!”
而安德森·哈定也朝徐雷怒吼一声,迅猛地从地上跃去并扑到徐雷身上,而徐雷的身后是个至少数百米高的自然悬崖——“啊啊啊!”安德森和徐雷扭打着从悬崖上坠落下去,经过一段时间的高速坠落,哗啦一声,两个人径直跌入崖底的溪流中。
就在溪水淹没安德森头部的一瞬间,他看到那悬崖之上破碎的星点光影,温暖的高饱和度光芒像是晴空中的闪电,瞬间击穿他意识中的迷雾。安德森很快上浮,头部冲出水面,他吐出一口水,然后鼓足了劲猛地扑到溪流的岸边,发觉那个复仇恶魔已经被湍急的溪水所吞没。
美国亚利桑那州,科罗拉多大峡谷。崎岖蜿蜒的桌状岩层和高低山脉为纽特市抵抗组织和难民群众提供了天然的庇护所,他们乘坐喷气运输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暂时避开了黑刃团的监视。至少有四十多名难民在纽特市丧生,许多人陷入了悲痛,他们开始质疑抵抗组织的承诺,但抵抗组织也已经失去了他们的领导者——到目前为止,师霖和艾泽拉·洛伊的死讯已经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艾儿啊啊啊啊啊!”乔·本内特是得知那个噩耗后情绪崩溃最严重的人,他哭得撕心裂肺,因为其他人失去仅仅是朋友或领袖,而他失去的是生命中唯一的爱人。
厄瑟·欧沃克森忍着伤势倚在乔的身边,试图安慰这个已经经受了太多的男人;其他人负责安定难民们的情绪,并故作坚强地尽量不把忧愁表现在脸上,但同样有些人泪流满面,或双手捂在脸上默默地承受心中的痛苦。“就这样了吗?一切都结束了——”福井良介皱着眉头瘫坐在一块岩石旁边。
但忽然有个男人的剪影逆光出现在岩石的高处,等到科罗拉多大峡谷上方似火的骄阳被浓密的云层悄然遮盖,男人的面孔终于显露出来——那是约翰尼·琼斯,他换上了自己曾经在联合国际防御部队担任最高指挥官时的作战制服。
“不,这并非我们的终点。”约翰尼毅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