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混沌,终于动弹不得,全身像覆满了张牙舞爪的恶魔一样,他们个个手持利剑,狠狠扎下,痛至魂魄。
耳边窸窸窣窣作响,我知道追捕的人在慢慢靠近。
“我想我活不成了吧?”
仰天看流云飞,看月儿转……
这是人间留给我最后的景致了吧?
也应该是,最后值得回忆的东西了吧?
但是,我已无心再赏了,伤口在流血,一滴一滴,却是诡秘的绿色……
我愿意死,只是不要再让我疼痛。我身体上仿佛爬满了毒蛆,它们正在疯狂的啃噬着我的身体,吸食着我的血液......
“好痛——”我终于忍不住大呼。
声音撕破长空,时间在此刻停滞。
我开始感受不到我的呼吸,感受不到我的心跳,感受不到我的身体,连那一股无法言语的苦痛,似乎也渐渐消失。
我死了吗?
我不可以死!我不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
惊醒——
时空悠转,是另外一个世界,静谧、恬淡、似乎还有某种无以名状的馨香,淡然,却沁人心脾。
镂花的窗棂半敞,一轮红日,淡漠的西沉,余晖满天。
疼,疼痛的无以复加。我费劲了全身的气力,睁开了厚重的眼皮。
一切皆然陌生。
风儿透过镂花的窗棂徐徐而来,紫蓝的纱帘轻轻的扬起,有一股草药的味道,浓烈、却不甚苦涩,夹带了点儿奇异的芬芳。
身在何地、今夕何时?
头痛欲裂,却几乎什么也记不起。
只听的一声浅钝的声响,虚掩的木门被打开了,继而一片白衣翩翩,如蓝天上飘飞的云彩,纤尘不染,辨不清轮廓,却让人感受到气宇的脱俗,仿若天神。
但是,一股惧怕依旧放肆的包围了我,我忙不迭的想要扯起被子遮掩了整个自己,十指却无力的抓不起一根鸡毛,绢丝被褥只微微有了些褶皱,却未被拉动,于是只好警惕的注视着那团缓缓移近的白。
眼前的轮廓逐渐清晰,一缕落日的余晖恰好洒在他的头上,他的发间,额角,都闪着一些迷离的光,一袭白衣显得更加亮堂堂的了。
我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僵硬,无法动弹,只好脸朝里侧去,想要避开这来人,耳朵却尖尖的竖起。
“你终于醒了。知道吗?你已昏睡了七日七夜了。”
声音犹如泠泠七弦上跳动的音符,字字清脆悦耳。
叮叮当当的有瓷器相撞的声响,细碎却轻柔。
“姑娘——”
他凑近了些,一手捧着盛满茶色液体的印花瓷碗,一手探过去想要帮挽起帐帘。
当他颀长而润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紫蓝的纱帐时,我感觉到危险近在咫尺,伤口还是在滴血,只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我只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以及颤抖的身躯。
不能死!不能死!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聒噪。
我只好运尽全身的气力,兀的抓起枕头狠狠的甩出去,像拼死一搏的受伤的猛兽,力道还是足的吓人。被甩出的枕头冲出帷幕,直直的砸在他身上,冷不防的,他手上的那碗药液,被突如其来的震荡带动起来,洒了出来,他雪白的衣襟上,被极其迅速的绘上几个毫无规则的图案,还冒着一丝热气,浓烈、苦涩的药味四下散开,弥漫的满室皆是。
暗灰色地板上,破碎的白色瓷片锋芒尽显。
“不要靠近我,不要……”我吼到。
惶恐,不安,我知道我的眼神里溢满了恐惧。
想必他也不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退了几步,道:
“姑娘,冷静,冷静些,我不会伤害你的。”